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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
书名。整理、考试、编辑自汉至隋九个朝代法律资料之书。近人福建闽侯程树德(1876～1940)撰。我国唐代以前之律，均已散轶。程氏说：“汉晋士大夫，往往治律。六朝以后，祖尚玄虚，律令科条，委之胥吏，其治此者，非陋则俗，斯学浸微。今古律之存者，皆自唐以下。窃不自量，欲尽搜罗唐以前散轶诸律，考订而存之”(《九朝律考序》)。于是从古籍中收集、整理、考订汉、魏、晋、南朝(梁、陈)、后魏、北齐、后周、隋九朝之律，著为《九朝律考》一书，八卷。程氏《律考》不仅勾出由汉至隋诸律的概貌，为我们研究中国古代法律提供了便利条件，并为我们揭示了这八百余年间我国律的发展源流和衍变轨迹，以及各律篇章、刑名的形成过程。
我国古法始于魏李悝《法经》，商鞅受之以相秦，改法为律。汉相萧何承《法经》六篇，增户、兴、厩三篇为《九章律》，叔孙通益以《傍章律》18篇，张汤(公元前?～前115)益以《越宫律》27篇，赵禹益以《朝律》6篇，合60篇，统称《汉律》。汉代何休(129～182)、郑玄皆以律解经，许慎(约公元58年～约147)以律解字，故“汉世律学最盛”(《汉律考序》)。(魏明帝)太和三年(公元229年)诏司徒陈群(? ～236)等，删约汉法，制《新律》(太和律)18篇(《魏律考序》)。晋自(武帝)泰始四年(公元268年)，颁定新律《泰始律》，张斐、杜预为之注解，故江左相承，皆用晋世《张杜律》(《晋律考序》)。自晋氏失驭，海内分裂，江左以清谈相尚，不崇名法。故其时中原律学，衰于南而盛于北。北朝自魏而齐而隋而唐，寻流溯源，自成一系，而南朝则与陈氏之亡而俱斩(《南朝诸律考序》)。晋氏而后，律分南北。南朝之律，至陈并于隋。北朝则自魏及唐，统系相承，迄于明清，犹守旧制(《后魏律考序》)。近人陈寅恪(1890～1969)说：“元魏之律遂汇集中原、河西、江左三大文化因子于一炉而冶之，取精用宏，宜其经由北齐，至于隋唐，成为二千年来东亚刑律之准则。”又说：“元魏刑律实综汇中原士族仅传之汉学，及永嘉乱后河西流寓儒者所保持或发展之汉魏晋文化，并加江左所承西晋以来之律学，此诚可谓当日之集大成者”(陈寅恪：《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·刑律》)。南北朝之律，北优于南，而北朝尤以北齐律为最。隋氏代周，其律独采齐制而不沿周制(《北齐律考序》)。隋律有二，一为文帝(581～604)时制定之《开皇律》，一为炀帝(605～617)时制定之《大业律》。今日所传唐律，即隋《开皇律》旧本(《隋律考序》)。上述乃我国旧律之发展源流和衍变轨迹之大略。
我国“历代之律，皆以汉《九章》为宗，至唐始集其成”(《明史·刑法志》)。《九章》之律，出于李悝《法经》，而《法经》则本于诸国刑典，其源最古(《汉律考序》)。《法经》6篇，即盗法、贼法、囚法、捕法、杂法和具法(《七国考订补·魏刑法·法经》)。具法，即《唐律疏议》中之《名例律》，列于《法经》6篇之末，而《九章律》列为第六。汉律60篇，律令凡359章，大辟409条(或曰千余条)。汉兴以来，科条无限，曹魏《太和律》18篇，于汉正律9篇为增，于傍章科令为首。“若夫改其律为刑名第一，依古义制为五刑，列之篇首，并以“八议”入律，“开晋唐宋明之先河”(《魏律考序》)。晋《泰始律》以汉魏律为基础，“蠲(juan)其苛秽，存其清约”，删为20篇620条。20篇中，省魏律之劫略等篇，增法例等篇。篇目依次为刑名、法例、盗律、贼律等(《晋律考·篇目》)。北魏《太和律》20篇，篇目可考者为刑名、法例、宫卫、违制等15篇(《后魏律考·篇目》)。北齐律12篇949条。篇目依次为名例、禁卫、婚户、擅兴、违制、诈伪、斗讼、贼盗、捕断、毁损、厩牧、杂律(《北齐律考·篇目》)。北齐律12篇，在篇章结构上为隋唐律提供了先例。北齐律将北魏律之刑名、法例合为名例律，列为律首，亦为隋唐律所沿袭。北齐律确立“重罪十条”：一曰反逆，二曰大逆，三曰叛，四曰降，五曰恶逆，六曰不道，七曰不敬，八曰不孝，九曰不义，十曰内乱。其犯此十者，不在八议论赎之限(《隋书·刑法志》)，即隋唐直至明清法定为常赦所不原的“十恶”。隋文帝开皇年间制定的《开皇律》，继承北齐律“法令明审，科条简要”的传统，结合魏晋以来的立法经验，定《开皇律》12篇500条。其篇目依次为名例、卫禁、职制、户婚、厩库、擅兴、盗贼、斗讼、诈伪、杂律、捕亡、断狱。唐及其以后的历代刑律，在篇章结构体例上基本上沿用北齐律和开皇律。简言之，从汉兴之初律令繁多，百有余万言，典者不能遍睹，发展到隋之《开皇律》12篇500条“刑网简要，疏而不失”。上述乃九朝各律篇章刑名形成之大略。
《九朝律考》以卷一之《汉律考》分量最重，篇幅最大，约占全书的三分之二。其内容有：律名考、刑名考、律文考、律令杂考(上、下)、沿革考、春秋决狱考、律家考等八篇，199目。卷二之《魏律考》，有魏律篇目、魏律序、魏律佚文、八议、魏律家等33目。卷三之《晋律考》上、中、下三篇，有晋班定新律始末、晋律篇目、晋律注解、晋律佚文等61目。卷四之《南朝诸律考》，其中《梁律考》有梁定律年月及修律诸人、梁律篇目等33目;《陈律考》有讯囚用测立法、陈律家等27目。卷五之《后魏律考》上、下两篇，有魏数次改定律令(附定律诸人)、魏律篇目、魏律佚文、八议、魏律家等69目。卷六之《北齐律考》有齐律源流(附东魏麟趾格)、齐律篇目、齐律佚文、八议、重罪十条、齐律家等28目。卷七之《后周律考》，有周律源流(附西魏大统式)、周律篇目、八议、周律家等22目。卷八之《隋律考》上、下两篇，有开皇定律年月及修律诸人、开皇律篇目、开皇律佚文、八议、十恶、官当、隋律家等49目。又，程氏《律考》有《九朝律考序》，并每一朝律考均有序言，如《汉律考序》、《魏律考序》等，系程氏对九朝之律的综合评论，对各律之制定、沿革，各律之优劣，均有精当之评说，为我们研析九朝之律提供了重要的线索。
汉律是我国律学发展的早期阶段，不论在形式上、内容上均较庞杂。因而，从魏律开始，即对其进行改造。汉律经过魏晋南北朝这一过渡时期的修订和发展，遂使早期之汉律发展、演进到成熟、完备、定型之隋律和唐律。